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畸形博弈導致的最后結果,無疑是社會風險的增長。孫教授為此呼吁:建立正常的利益博弈機制已刻不容緩。首先是政府職能要轉換,政府要從市場中的利益主體轉變為帶有超然性的公共政府。其次是關于博弈程序的安排不必過于剛性,而應有相當的柔性和彈性,使當事各方多一些選擇而不是華山一條路,使矛盾的發生發展有一個漸進的過程而不是狂飆突進。再就是承認利益組織的合法性,以利于利益要求的表達和提煉,以利于不同群體之間的溝通和磨合,使利益博弈能夠有序展開而無失控之虞。
利益博弈的時代已經到來,但現實中缺少一種能夠盛裝這種博弈的容器,缺乏博弈所必需的舞臺和規則。正常的博弈規則很難建立起來,整個博弈過程就不能不是一個畸形的過程。
據中國國家信訪局透露,2004年該局受理的群眾來信比2003年上升11.7%,接待群眾來訪批次、人次,分別比2003年上升58.4%和52.9%。急劇上升的數字背后,是社會問題和矛盾的日趨突出。2003年,中國人均GDP突破1000美元,按照國際經驗,這一階段正是社會矛盾的凸顯期,利益分化和利益沖突的趨勢已不可逆轉。在博弈時代到來之時,而我們缺乏思想上和制度上的必要準備,缺乏博弈所必需的舞臺和規則,這是最可擔憂的。
日前,江平、孫立平、鐘偉、何帆、楊鵬等大陸知名學者圍繞這一話題,展開了激辯。
江平:公權與私權沖突成博弈主題
著名法學家江平把利益沖突分解為三個層面:第一個層面是私權跟私權的沖突;第二個層面是公權跟公權的沖突;第三個層面是公權跟私權的沖突。他認為,私權跟私權的沖突不可怕,只要有一個公正的法院就足以解決。公權跟公權的沖突后果很嚴重,在一些國家甚至鬧到民族分裂的地步,但在中國這種沖突也不可怕,因為有共產黨的統一領導。只有最后一種沖突,即公權跟私權的沖突,才是最值得關注的。
江平認為,公權和私權的沖突是轉型時期不可避免的現象。我們現在跨進了市場經濟時代,但距完全的市場經濟為時尚早,這就注定了一方面國家干預仍較廣泛,另一方面公民的權利意識又在不斷增強。這種情況下,一旦公權越界,必然遭遇私權抵制。這就注定了公權與私權的沖突,構成當下中國利益博弈的主題。
江平認為,要解決公權跟私權的沖突,必須清除觀念障礙,必須堅持一個基本原則:對于公民的私有財產,除非法律有明確規定,任何人無權剝奪或者限制。
江平說,問題就在這里,相關法律規定往往十分粗疏,比如什么是社會公共利益?頗為含混,不免給人以上下其手的空間。這種情況下,準確界定社會公共利益和商業利益就顯得非常緊迫。必須把部門利益、小集團利益跟社會公共利益區別開。
江平尤其對剛剛公布的《物權法》草案深表憂慮。他認為,《物權法》本應是私權的保護神,但《物權法》草案在某些方面卻大大退步了。關于征用私產,原來寫的是給予合理補償,現在的《物權法》草案卻是這樣規定:社會公共利益需要時可以征用私人財產,按國家規定給予補償,“合理補償”也沒有了。這里有兩個問題:第一,國家規定并非任何情況下都合法合理,國家規定萬一不合法不合理怎么辦?第二,什么叫國家規定?我們的法律體系只有法律法規規章這樣的概念,從來沒有“國家規定”之類的籠統概念。“國家規定”含義籠統,以至于誰都可以說自己的規定是國家規定,誰都可以借國家規定打私人財產的主意,這么一來,公民的合法私產還能安寧嗎?江平為此疾呼:“國家規定”必須受制約。一方面,“國家規定”要有嚴格界定;另一方面,老百姓如果對國家規定不服,應該有救濟渠道,可以告上法庭,這就需要修改現行的《行政訴訟法》。只要是國家規定就必須服從,這種立意是一個危險的信號,會給私權保障機制留下很大隱患。
孫立平:畸形博弈導致社會風險增長
江平的觀點為多數學者贊許,但清華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孫立平則表示不能完全認同。
孫立平斷言,情況實際上比江平先生的劃分更為復雜。當下中國社會,很大程度上已經不是公私分明的社會。他舉了一個例:比如房屋拆遷,地方政府要把你的房子拆掉,其背后很可能是某個開發商的利益。這就不是簡單的公權私權沖突,而是公權和私權結合到一起,欺壓另一部分私權。孫認為,近年的所謂房地產熱,實質上就是房地產商與地方利益部門聯手打造的。這種情況不只存在于房地產領域,教育產業化也好,醫療產業化也好,很大程度上都是私權和公權結合到一起。孫立平說,我們一直有個期望,就是在國家之外能長出一個社會來,只要能長出一個社會來,就不難制約國家。現在,社會是逐漸長出來了,但社會也在分化,越來越復雜。
孫認為,豈止社會在分化,公權也在分化,典型的特征就是部門打架。不同部門之間打架,打的當然都是部門利益。所以人們講,現在是公共權力部門化,部門權力利益化。這種情況下,很難說有一個明確的公和私,再加上官員腐敗的因素,就使公和私這兩種不同的利益以更加微妙的方式聯結起來,處于強勢的私權往往借著公權的名義大行其道,侵犯處于弱勢的私權。這樣一種復雜的格局,使得識別公權私權變得空前困難,更不用說規范公權私權了。這構成當今利益博弈的一個顯著特點。
利益博弈的時代已經到來,但我們缺少一種能夠盛裝這種博弈的容器,這是孫立平所說的利益博弈的另一個顯著特點。孫認為,面對博弈,我們缺乏思想上和制度上的必要準備,缺乏博弈所必需的舞臺和規則,這是最可擔憂的。在博弈時代到來之時,公權依舊很少改變,正常的博弈規則很難建立起來,整個的博弈過程就不能不是一個畸形的過程。
他列舉了畸形博弈的幾個表征:
其一是政府成為利益主體。當政府成為利益主體的時候,或者說與市場中的其他利益主體結合到一起的時候,政府就成為當事一方,這時候公正往往免談。
其二是利益主體不均衡。中國的兩極分化為什么能走到今天?孫的解答是:不是因為某種政策的偶然失誤,也不是自然發展的結果,最根本的原因是不同群體為自己爭取利益的能力不一樣。而能力的不一樣,在于權力的不一樣。正是公權的介入,這樣一個非自然非市場的因素,才使兩極分化走到今天,以致利益主體的失衡發展到精英寡頭化的程度。
其三是在利益主體高度失衡的情況下,利益博弈往往蛻變為利益掠奪。孫立平認為,中國社會利益結構的變化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,不同的階段不同的機制在起作用。1980年代的利益分化只是收入分配的分化。1990年代中期之后,瓜分經濟的苗頭出現,個人或團體開始瓜分公共資源,利益落差擴大。近幾年走到第三階段,掠奪經濟開始抬頭,公共資源所剩無幾,不同利益群體之間互相掏腰包,利益落差因此急劇擴大。
畸形博弈導致的最后結果,無疑是社會風險的增長。孫教授為此呼吁:建立正常的利益博弈機制已刻不容緩。首先是政府職能要轉換,政府要從市場中的利益主體轉變為帶有超然性的公共政府。其次是關于博弈程序的安排不必過于剛性,而應有相當的柔性和彈性,使當事各方多一些選擇而不是華山一條路,使矛盾的發生發展有一個漸進的過程而不是狂飆突進。再就是承認利益組織的合法性,以利于利益要求的表達和提煉,以利于不同群體之間的溝通和磨合,使利益博弈能夠有序展開而無失控之虞。
鐘偉:社會成本比資源成本更昂貴
致力于研究公共政策的經濟學家鐘偉教授告訴記者,從這些博弈個案中,他發現一個規律:所有事端都發源于單純的經濟利益的沖突,而不是挑戰意識形態,也不是反對各級政府。只是當利益沖突不能得到妥善處置的時候,當私產安全、生命安全不能得到有效保障的時候,沖突才會升級,矛頭開始轉向基層政府,并向上蔓延。鐘偉據此斷言,利益沖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,也絕不存在所謂政治危機的問題。但如果不能以平常心看待利益沖突,而是想像過度,似乎只要是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,就構成威脅和諧社會的不和諧因素,這才可能導致矛盾的激化。
鐘偉認為,導致利益沖突的另一個原因,是整體利益、個體利益不均衡。比如土地開發權的集中,電廠的建設,如果算大賬,往往意味著利益總量的增進,原因很簡單,土地的非農業使用肯定會比農業使用能帶來更多的利益。所以問題不在于利益總量的大小,在于公權介入之后,就把私權擠走了;整體利益和個體利益沖突時,往往是整體利益獨大,個體利益被忽略,這才是要命的事情。作為政府官員,往往只考慮地方財政增收,只考慮公權的需要,而很少換位思考,兼顧民眾的個人利益。而且他們過于霸氣,沒有請求人民同意這樣的習慣。盡管從整體上看,他們的決策可能是對的,確實有利于地方經濟的發展,但因為他們不能正確處理整體利益跟個人利益的關系,忽略個人利益,結果就導致了抵制,導致了沖突。鐘偉特別提醒:在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中,必須警惕這樣的傾向,即公權過于強勢的傾向。有一種觀點曾頗為流行:中國的改革開放之所以有巨大成就,奧妙就在于權力的高度集中,資源的高度集中。因為土地是國家的,征地沒什么成本,所以高速公路迅速修起來了;因為礦產是國家的,資源沒什么成本,所以大型國有企業迅速發展了。一些學者據此推論,如果不是高度集中,而是把財富量化到公民個人頭上,那么社會主義建設的高效,所謂制度的節約成本就不存在了。因此集權不是弊端,恰恰是我們的制度優勢。鐘偉毫不掩飾他對這種觀點的反感。他說,集權是有效率的,集權可以帶來繁榮,但人民需要的不只是效率,人民更需要公平;人民需要的不只是繁榮,更需要可以分享的繁榮。如果只要效率,只要繁榮,而根本不考慮人民的這些感受,那么,我們不需要做任何社會變革。歷史證明,只強調集權的效率和集權所帶來的制度節約,資源成本可能是節約下來了,但比資源成本代價更昂貴的社會成本卻會累積起來,最終導致嚴重后果。
何帆:公權與公權亦需均衡
青年經濟學家何帆以體制內部關系的調整,作為建構博弈機制的切入點進行闡述。他認為,很多問題未必都是地方政府的問題。民眾所享受到的公共產品,事實上大部分是地方性的公共產品,由地方政府提供。但地方政府要提供這些公共產品,并沒有足夠的財政資源,除了征地之類,它往往沒有別的資源,這就迫使它不得不采用這樣的方式。所以問題的實質,是公共財政體系的缺位,導致地方政府行為缺失。
何帆認為,建構博弈機制的必要前提,是調整中央政府跟地方政府的關系。這種調整應該從建立公共財政體系入手。他強調,很多東西應該由公共財政來埋單,和諧社會的建設不能只靠精神投入,也是要拿錢來投入的,比如公共衛生體系的建設,公共教育體系的建設,環保機制的強化,只有加大投資健全了這些體系,和諧社會才是可以期待的。否則,該投資的公共產品不投資,全是地方政府的事;而地方政府既不能發債,又不能有合理的財政收入來源,當然只能“鋌而走險”。
何帆說,公共財政體系的建構,實際上是中央跟地方在利益上的調整,包括權力層面的調整。中央政府應該加大權力下放的幅度。因為所有的權力為你所有,所有的問題也都會歸到你的頭上。與其如此,不如通過適當分權,讓地方政府為中央政府分擔一些責任,從而為中央政府贏得更大的靈活性。否則,到頭來地方政府的所有失誤,最后都要讓中央政府來埋單,壓力就會統統集中到中央政府,這對穩定大局顯然是不利的。
楊鵬:公權分割是最危險的事情
政治學者楊鵬認為,利益分化也包括了體制內部的利益分化,其結局不只是社會多元,也包括了體制內部的利益多元;不僅導致體制內部的利益多元,更導致體制內部各利益群體的獨立化。體制內部的獨立性團體,都借助普遍的公權力來謀取自己的利益,都借助合法傷害權來謀取自己的利益。許多所謂的公私沖突,說到底,還是私人利益之間的沖突,只不過有一部分私人可以利用公權力來維護自己的利益,另外一部分私人成為犧牲品。楊鵬稱,這才是最大的問題。如果不能及早解決這個問題,矛盾只會像滾雪球那樣越滾越大。
那么,怎樣解決這個問題?楊鵬認為只有一個辦法,那就是政府重建,即建設一個統一的政府。多元社會、多元政府是非常危險的局面,越是多元社會,越是要求建立一個統一的政府,一個公共的政府。只有統一的政府、公共的政府,才不至為各種不同的乃至是對立的私權所利用;只有統一的政府、公共的政府,才有能力平衡、協調錯綜復雜的利益關系。
結語:構建博弈機制的社會條件已成熟孫立平稱,現在是構建博弈機制的好時候,因為社會矛盾雖然突出,但政治基本穩定,經濟持續增長,這說明我們具備了構建博弈機制的實力和能力,構建博弈機制的社會條件已成熟。因此,在依靠政策平衡利益關系的同時,更應該致力于構建博弈機制的布局。